*原著向，一发完，HE

*关键词：久别重逢的告白

*人物属于蝴蝶蓝，OOC属于我

正文：

吴雪峰在做一个梦，梦里的意识轻飘飘的，原本清晰的记忆都变得模糊而遥远，他站在原地打量四周，花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他在哪里。

唔……是嘉世的后门。吴雪峰愣了一下，慢慢勾起了嘴角，思绪渐渐飘回七年前，那时候他还没退役，经常从这个门偷溜出去躲避在门口蹲点的粉丝，当然他的身边总是还有一个人，他们会一起溜出去吃夜宵，有时候还在上学的苏沐澄也会抛下作业跟着他们。

那确实是他的人生中一段快意潇洒的日子。

吴雪峰挪动脚步，他走在梦里冷冷清清的大街上，慢慢回想当年。从这个街道过去的第二家早餐店，店主是一对恩爱的夫妇，那里的油条酥脆、豆腐脑咸香可口，叶修和苏沐澄都很喜欢；越过几家小商店和蔬果店，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饭店，战队经常在这里聚餐，叶修每次都点那儿的龙井虾仁；马路对面就是苏沐澄当时最喜欢的冰淇淋店，没有比赛和训练的晚上，他和叶修会陪着小姑娘在店里写作业……

吴雪峰停在那家冰淇淋店门口，店里已经打烊了，黑黢黢一片，只有天边的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照进去，让他勉强能看见他们以前常坐的位置。恍惚间他突然想起来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里，也是这样一个凉爽的夜晚，一轮满月挂在天边，少年沐浴在凉薄的月光下，他的眼睛看上去水淋淋的，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。

不，那是月光。吴雪峰细细回想着，那时的叶秋眼睛里盛满了月光，几乎要满溢出来，他唇边挂着浅笑，举起来的手形状优美，白嫩细长的手指上挂着三枚戒指，少年得意地冲他摇了摇手指，怎么样，我是不是说话算话。吴雪峰一时间想不起他回应了什么，庆功宴上他有点喝多了，醉眼朦胧，只知道顺从的应和自己的队长，周遭的一切都暧昧而模糊，只有叶秋是清晰可见的，他笑着去抓少年的手，入手是温软的触感，冠军戒指在手心里微微发凉。

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，晚风、月光、三连冠和最好的搭档，即便现在想起来，吴雪峰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微笑。最后他们走回嘉世的后门，两个人站在门口，即将分离，叶秋借着昏黄的路灯看他，半响说道，你走前，我还是应该让你知道，我其实叫叶修。吴雪峰愣了愣，最后感叹，没想到是这样。

你好像没有很意外？叶修歪着脑袋不解的看他。吴雪峰笑而不语，他早就从种种细节中有所猜测。两个人又站了一会儿，子夜已过，大街上空荡荡的，叶修低着头踩自己的影子，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出要分开。吴雪峰在这漫长的沉默里叹了口气，他张口，叶修打断了他。

吴哥，一路顺风哦。叶修笑眯眯地说，他眉眼弯弯，不再是常常挂在他脸上那种或是慵懒，或是嘲讽的笑，而是真正纯粹的、有些天真可爱的笑容。吴雪峰被温柔的晚风吹得酒意上头，他定定看着叶修，有什么灼热炽烈的感情在胸口翻涌，烧的他嗓子发紧眼眶发痛，但最终他只是这么说，你也是，希望十年后你还在打荣耀。

那必须的。叶修笑着应下。两个人最终还是分开了，叶修回到了嘉世，而吴雪峰必须得去酒店，他还要赶第二天早上的飞机。吴雪峰从梦中惊醒，分别前叶修那个纯真的微笑还恍若昨日。他抓起床头柜前的水杯喝了口水，一时间陷入了茫然。

叶修当时想说什么呢？他自己当时又想回应什么呢？吴雪峰不禁这样问自己。当年的欲说还休，早已被风干在岁月里了。吴雪峰叹着气摇头，现在去追忆往事又能有什么用呢。自分别后的七年来，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，微信取代了QQ成为了他常用的联系方式，在国外读研的日子忙碌又充实，曾经在荣耀里征战四方的日子似乎已经变成了遥远的过去，只是茶余饭后偶尔用来打趣的谈资。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有更多现实的问题等待着他去解决，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用来追忆。

他还好么？他突然这么想。

吴雪峰光着脚走到书桌前，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，在搜索栏输入叶修的名字那一刻，他不禁自嘲，多年来刻意逃避、刻意遗忘，仿佛戒毒一般的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呢，他说不清楚。但是在这一刻，在突然梦到过去的清晨，捆在他身上的枷锁像是统统消失了，他刚过而立，事业蒸蒸日上，带着团队连轴转了一个月昨天才刚刚完成了一个大项目，在旁人眼里他也许是世俗意义上成功的代表，但是他不敢说自己是自由的。自由是什么样的呢？吴雪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，他穿着鲜红的队服，嘴里噙着烟在笑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像是有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，当他对自己投来视线时，吴雪峰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火焰的热度，他走向比赛场地的背影，并不高大，甚至还有一些少年人的稚嫩，但是却能让你感受到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和行动力。他是坚定的，是自由的。

也许他终于还清了年少轻狂离经叛道时欠下的债，吴雪峰自嘲地想，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债，昨天晚上他瘫在床上，大脑一片空白，他为了那个项目耗尽心力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，望着天花板心里却只有一片解脱。只是时候到了罢了。

吴雪峰花了一个上午把叶修从四赛季之后相关的新闻全部补完了，心里混杂着说不出的滋味，他说不上难过、心酸或者是唏嘘，那是他没有参与的过往，他无权置喙，他的理智这样告诉他，感情上却心口却不住的发紧，而当他看到第十赛季的兴欣的结局，他终于可以由衷的微笑。荣耀的官网上循环播放着苏黎世荣耀世界邀请赛的新闻，吴雪峰手指微动，打开了美国航空的官网。

“明天就是决赛了。”苏沐澄端着一杯牛奶走进叶修的房间，“还在忙么？”

叶修揉着太阳穴从书桌前站起来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，“刚和文州讨论完。这个是给我的么，谢了啊。”

“你最近瘦了呢。”苏沐澄细细打量着叶修，“休息的不好吗？”

“不是，主要还是吃不惯。”温暖的牛奶抚慰了他的胃也抚慰了他疲惫的精神，叶修感慨，“牛奶是苏黎世最后的良心了。”

“你紧张吗？”

“不紧张。我又不上台我紧张什么。”叶修果断地说，“你们也不要紧张，正常发挥，把对面打趴下。”

苏沐澄点点头，扬起一个笑容，“看我赢了比赛，拿冠军送你当礼物。”

似曾相识的话语让叶修一愣，但是他很快回过神，欣慰地看着苏沐澄，“我有点感动，妹妹长大了。”

“去去去”苏沐澄敏锐得察觉到什么，她没点破，只是笑眯眯的顺着叶修的话和他打趣，“其实我有点紧张呢，没有你在赛场上。”

“嘿，说的好像前面几场比赛我在场一样。”

“决赛还是不一样的嘛。”苏沐澄认真地说，“如果赢了，那这将是属于我自己的荣耀。”

“我会在场下看着你。”叶修也认真的回应。

“希望他们也能看见。”苏沐澄忽然说。

“他们是谁？”

“哥哥，雪峰哥，还有那些联盟建立初期的选手们。”苏沐澄掰着手指头算，“还有你的父母，叶秋哥，其他选手的父母亲人们。”

叶修隐约有些懂苏沐澄想表达些什么，他摸摸苏沐澄的头，赞同道，“希望他们能看见。”

希望他们能看见，他们曾经选择的路和坚持的梦想，不是错误。

即使做为领队，在比赛时，也只能坐在场下看着。场上选手们正在一一登陆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和苏沐澄谈话的缘故，叶修隐隐有些紧张。他攥着手指，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屏幕，脑海里意外的想起了从前的嘉世，每次比赛前夕，他和吴雪峰还有队友们做着准备工作，陶轩总是围在旁边见缝插针的嘘寒问暖，生怕他们被杂务影响了比赛状态。那时联盟刚起步，比赛的目的简单而纯粹，陶轩还没在这条路上和他越走越远，每一场胜利都对他们是同等的珍贵。

叶修跑了会儿神，很快就被比赛开始的铃声吸引过去注意力。赛场上选手们按照早就商量好的战术有条不紊的战斗着，对手非常难缠，双方缠斗不休，中场时国家队这边率先出现了破绽，首发的唐三打被围攻下场，生灵灭替补上场，严不透风的防守出现了一丝破绽，场上霎时间陷入了胶着化的斗争。这场比赛打的艰难又缠绵，双方旗鼓相当，叶修一直捏着一把汗，一颗心跟着比赛的进程七上八下变化不已。

沐雨橙风和一枪穿云打出了一个精妙的配合，无缝衔接轰死对面最后一个队员，随着一个大大的荣耀跳出来，比赛结束了。叶修飞快的走向比赛通道，去迎接刚打完比赛的队员们。

赢了，他们赢了！

颁奖典礼，叶修在台下看着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并肩训练、战斗的队友们一起举起属于冠军的奖杯，难以克制的为他们鼓掌。颁奖典礼之后，苏沐澄跑过来把发给她的冠军戒指塞给叶修，“说好要送你的，我做到啦。”姑娘红着眼眶笑着说。叶修没有拒绝她。

“你又逃掉了记者发布会。”

叶修靠在墙上吸烟，低垂着眉眼神游天外，乍然听见有人说话，下意识向声音的来源看去。来人穿着得体的西装，仅从站姿来看便能知道他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，脸部因为逆光而晦暗不明，唯有灯光勾勒出他稳重的轮廓，即使七年过去，依然能给他无法替代的安全感，他不禁一怔。

“是啊，反正有文州帮我应付。”叶修惊讶了一瞬，就很快恢复了自然。他好奇地问来人，“你怎么进到后台来的？”

“我有朋友在做体育记者。”吴雪峰笑了笑，向前几步走出阴影，露出他文雅的面孔，“比赛非常精彩，恭喜你们夺冠。”

“谢了啊。”叶修咬着烟含含糊糊地说话，“没想到你会专程来苏黎世看比赛，你工作应该很忙吧？”

“刚忙完，请了年假。”吴雪峰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，他脸色依然苍白，眼底泛青，眼睛却亮的惊人，这么多年那两簇火苗还是在他的眼底生生不息，脸颊微微有些浮肿，估计是因为作息不规律造成的，头发也许是为了邀请赛的宣传专门打理过，柔软服帖看上去让人想摸一摸，身高几乎没变，身体裹在国家队宽大的队服外套里，显得有几分清瘦。

叶修大方的让他看自己，“怎么样，我看上去还好么？”

“你肯定还是经常熬夜。”吴雪峰毫不留情的指出来。

“其实已经好多了，最近为了决赛稍微熬了一下而已。”叶修为自己辩解，说着他也细细的看了会儿吴雪峰，最后笑着说，“你没怎么变，就是更成熟了。”

吴雪峰问他，“这些年，你还好吗？”声音因为克制而有些喑哑。

“挺好的。”叶修吐出一口气，烟草的气味和飞舞的烟雾在两人间缓缓扩散，刺激着他们的神经，“退役之前拿了人生中的第四个冠军，也算是功成身退了。”

说完这句话之后，两个人之间莫名出现了一段沉默，因为七年空白期而形成的尴尬似乎姗姗来迟。吴雪峰给自己也点了根烟，靠着叶修对面的墙抽了起来，完全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。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，没有人试图躲开对方露骨的视线，和许多年前不同的是，这次是吴雪峰率先打破这样的沉寂，他问：“你后悔么？”

吴雪峰的问题没头没尾，但是叶修莫名其妙就听懂了，他轻笑了声，有些感慨，“没想到老吴你会问我这样的问题。”然后他摇摇头，正色道，“我当然不后悔。”接着他又说，“就像你一样。”

我不会因为退役错过世邀赛而后悔，这是我应当承担的责任，就像你当初选择退役，不仅仅是因为状态下滑这样的原因，还因为你有不得不去做的事。

这些话两个人不必说清楚，他们却心知肚明。就像当初那个离别的夜晚，互相暗恋着对方的人，最终谁也没有说出告白的话语。他们当然可以不顾一切的在一起，叶修明白自己如果开口，吴雪峰会为了他而留下，吴雪峰也知道如果自己开口，叶修就会忍不住挽留他。但他们最终只是笑着互相道别，因为前方还有更重要的责任。

情不逢时。

吴雪峰狠狠吸了一口烟，默不作声的认同了叶修的话语。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很多支离破碎的片段，联盟成立时战队的艰辛，他们的夺取三连冠的那个瞬间，那个夜晚叶修最后的笑容，大洋彼岸秋天四处可见的红枫，赶项目到凌晨4点的清晨，餐厅非常难吃的芝士焗面，过往的种种都清晰可见。吴雪峰最后把那些通通赶出了大脑，他看着面前并非回忆中，而是切实的，可以触碰到的，正在看着他微笑的青年，认真且郑重的做出一个在他看来十分唐突的决定。

“你考虑过未来么？”他这么问。

叶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砸的摸不着头脑，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不禁皱着眉思考，经意间却发现吴雪峰的右手垂在身侧握紧，细微的颤抖几不可见。叶修霎时间就明悟了，他明白了，吴雪峰这个问题的言外之意。

——你考虑过的未来里有我吗？

叶修无法克制的笑出声，他一开始还顾忌吴雪峰的面子，最后却是放声大笑了。吴雪峰被他笑的一头雾水，但是对方少见的晴朗笑声像是一道清泉，抚慰了他心中隐秘的不安，吴雪峰忍不住跟着叶修一起笑了起来。

“老吴，真…真没想到啊…我竟然会喜欢你这样闷骚的人…”叶修笑的上气不接下气，他捂着肚子，眼角是笑出来的泪花，还是要坚持吐槽对方，“诶呦，好疼，笑死我了，你怎么这么闷骚。”

等叶修终于平复好他的情绪，才发现对面的吴雪峰正用他非常熟悉的，但是远比以前更加露骨的温柔神情看着他，心大的叶修突然就觉得有些热了。他语塞了一会儿，正想说些什么，结束了记者发布会的国家队队员们都从前台回来了，一群人咋咋呼呼不知道在吵闹些什么，眼尖的黄少天首先发现了领队旁边的陌生人，“诶，老叶，那是谁？”

“你们好，我是吴雪峰。”吴雪峰笑着和众人打招呼。

“雪峰哥！”苏沐澄惊喜的跑上前。

“好久不见啦。”

“是呀。”苏沐澄笑眯眯的，“昨天还和叶修说起你了呢，没想到今天竟然就看见你啦。”

“吴雪峰，是气冲云水？”出道比较早的王杰希说道。

“是啊，老王你记性不错嘛。”叶修叼着烟，脸上是懒洋洋的笑容，“好啦，都围着我男朋友干什么，走走走去吃饭庆祝，你们不是早就闹着要放风么？”

“男…男朋友？！”黄少天吓了一跳，“老叶，我真是看错你了，没想你是这样的给佬，你居然不告诉我！”

“我干嘛告诉你呀，”年轻的领队嫌弃的看着刚刚为国争完光的剑圣，“你都没告诉我你是这样的直男呢，我嫌弃你了么？”

所有被“领队突然出柜现场”惊吓到的队员们都被叶修不要脸的话堵了回去，很快大家的重点都变成了“集火那个不要脸的叶修”，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向着停车场走去。吴雪峰慢悠悠的跟在后面，苏沐澄走在他的旁边，止不住的微笑。

“雪峰哥，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。”苏沐澄笑嘻嘻的。

“是啊，太好了。”他出神地说。

吴雪峰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那个青年，黑红白相间的队服背面是一个巨大的荣耀logo，金色的“China Glory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，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热情澎湃，宛如荒原野草般拥有着强大生命力的灵魂，是那样坚定而自由，散发着最华美的光辉。

而现在，他终于和这个灵魂彼此拥有。

吴雪峰突然想起来刚到美国读书时，他和他的课程顾问第一次见面，那个和蔼的日耳曼老头微笑着对他说——

山与山不会相见，人与人总会相逢。

FIN.

注：山与山不会相见，人与人总会相逢。

一个谚语，原文是爱尔兰语Castar na daoine ar a chéile, ach ní chastar na cnoic

最后谢谢大家能看完这个不知所谓，意味不明，说好谈恋爱但是本质苏叶的文！对了，为我吴叶点播一首小幸运！！！

P.S.看文留评的都是小天使！